瘦西湖邊的蓮性寺里,有一座美麗的白塔,一稱喇嘛塔。按其形狀,當是仿北京北海白塔構(gòu)筑成的,不過較北海白塔苗條,從而多了幾分江南的韻味。白塔是瘦西湖的重要景點,稱為“白塔晴云”。
  關(guān)于白塔的建造,有不少撲塑迷離之處。例如它的建造時間,就還不太清楚?!吨袊鴼v史文化名城詞典》有“蓮性寺白塔”條,肯定地說:“寺內(nèi)白塔建于乾隆四十九年。”《揚州覽勝錄》有“白塔”條,卻說白塔“系就舊塔基建造,舊塔建于何年,都不可考”。據(jù)《揚州畫舫錄》卷十三,只說是“乾隆甲辰重修白塔”,乾隆甲辰也就是四十九年(1784),但這里說的是“重修”,而未明言其始建年代??梢?,《中國歷史文化名城詞典》是將白塔的重修時間誤作始建時間了。
  關(guān)于白塔的更大的謎,是民間一直傳說它是用鹽包堆成的。例如,江蘇人民出版社的《揚州民間說》和中國民間文學出版社的《揚州民間故事集》里,都收有同樣的傳說《真假白塔》。大意是說,乾隆皇帝下江南路過揚州,揚州的官員和商人向皇帝大獻殷勤。有太監(jiān)對揚州的鹽商說,皇上來揚州要在吹臺釣魚,如在湖對岸建一座喇嘛塔,使那里的景致像京城里的北海,那就美了??墒墙ㄋ労稳菀?!鹽商們急中生智,竟然想出一法,連夜施行。次日一早,皇上發(fā)現(xiàn)湖邊儼然矗立著一座白塔,百昨天這里還是空空的一片,不禁大驚。太監(jiān)也大惑不解,慌忙跪奏說,想是揚州鹽商連夜建造的。皇上嘆道,人說揚州鹽商富甲天下,看來是名不虛傳!太監(jiān)心中納悶:奇怪,就算揚州鹽商銀子多,怎能一夜就建成一座白塔?他找了個機會到塔下細看,發(fā)現(xiàn)這座白塔原來是假的,塔身系用鹽包堆成,遠看卻同真的一樣。太監(jiān)找到鹽商,聲稱要告發(fā)他們的欺君之罪。鹽商無法,只好賄賂太監(jiān)五千兩白銀,后來又在假白塔原址興建了一座真白塔。
  民間傳說本來是無須考證的,因為傳說原是一種集體的創(chuàng)作,未必要有事實的依據(jù)。但是民間傳說既是人民的創(chuàng)作,它總是要反映出人民的思想感情的。白塔傳說的思想內(nèi)涵到底是什么呢?
實際上,關(guān)于白塔的傳說似乎也并非無中生有。在清代舊籍中時見揚州白塔的奇聞異事。如《清朝野史大觀》卷十一有“一夜造成之塔”條,內(nèi)容如下:
“乾隆間,帝南巡至揚州。其時揚州鹽商綱總為江姓,一切供應(yīng)皆由江承辦。一日,帝幸大虹園,至一處,顧左右曰:‘此處頗似南海瓊島春陰,惜無喇嘛塔耳。’綱總聞之,亟以萬金賄帝左右,請圖塔狀,蓋南人未曾見也。既得圖,乃鳩工庀材,一夜而成。次日,帝又幸園,見塔魏然,大異之,以為偽也。即之,果磚石成者。詢知其故,嘆曰:‘鹽商之財力偉哉!’園遭粵寇之亂,已成瓦礫,而此塔至今尚存。”
  從文中“粵寇之亂”,可知是太平天國后的野史。值得注意的是,這篇野史特別說明,那“一夜造成之塔”,“果磚石成者”。換句話說,當初的民間傳說只是想說白塔造得很快,并沒有說它是鹽包堆成的。
  關(guān)于白塔傳說的更為詳細的文字,還有“民國史料筆記叢刊”之一的《南巡秘記》中《一夜喇瑪塔》一篇?!赌涎裁赜洝窞槊駠跄暝S指嚴著,全書以乾隆帝六次南巡為主線,分數(shù)十個專題對相關(guān)的秘聞故實作了提示與描述?!兑灰估斔肥瞧渲械牡诹?jù)作者所述,第一,白塔是一夜之間造成的;第二,白塔是用磚石瓦礫砌成的。據(jù)說乾隆帝還為之命名,叫“飛來喇瑪塔”,以示其建造之神速如憑空飛來一般。
  看來蓮性寺白塔至少有三個待解之謎:它是何時建造的?它是用鹽堆起來的嗎?它是在一夜之間造成的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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